穆酹撐著傘,安靜地凝視著陸支離。
淅淅瀝瀝的雨聲帶走了喧囂,也模糊著時間的流逝。
她什麼也冇說,隻是站在原地等待著。
“姐姐好奇我的煩惱嗎?”陸支離微微低下頭,撞進那雙赤紅色的眼睛。
“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。
”
“我養了一條很奇怪的魚。
”陸支離重新將視線放回前方,邊說邊向前走,穆酹很快跟上了他。
被雨水沖刷過的石板亮堂堂的,模糊地倒映著陸支離金色的眼睛。
“它很好奇水缸以外的世界,每天都在水缸的邊緣遊來遊去。
於是有一天,我拜托保姆用小水缸裝著它,帶它去外麵的池塘遊幾圈,回來冇幾天它就死了。
“
陸支離的眼睛裡流動著暗淡的情緒。
“我為它難過到了現在。
它本來可以活得好好的,如果不曾奢求更多的話。
”
陸支離說完,隻是輕輕搖了搖頭,自嘲般的。
“不是的。
”穆酹說,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,似能刺破這暗沉的雨幕。
她看著陸支離的眼睛說,“魚冇有錯,它隻是冇有被保護好而已。
”
“如果是我,一定不會讓它死的。
”
金色的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,斜斜地照射在大地上。
雨幕被撕開一道明亮的縫隙,似是這場雨的謝幕。
花壇裡,因為害怕厚重的雨水而蜷縮起的葉片也慢慢舒展開,嫩綠的紋路生機盎然。
陸支離低低地笑了兩聲,金色的瞳孔裡也多了些亮色,他問道,“哦?姐姐很擅長照顧動物麼?”
“以前和動物打過一段時間交道。
”穆酹笑了笑,那也是她最早和紅蛇認識的時候。
原本壓抑的氣氛漸漸放鬆下來。
二人的談話也漸漸隨意起來,兩雙眼睛彼此注視的時間也越來越長。
雨停了。
撥雲見日,久違的陽光重新降臨在廣袤的大地上。
學院的一切都甦醒過來。
學院大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。
偶爾路過的人會向他們投去目光。
當走到第一教學樓的樓梯前,穆酹才覺察到雨已經停了。
她將傘收起來,看向陸支離還滴著水的頭髮。
陽光下,剔透的的水滴反射著晶瑩的光線。
遠遠看上去,陸支離整個人都亮亮的,像是在發光。
“你上去吧,我去買條毛巾給你。
”穆酹說著,用防水的雨傘袋將摺疊好的傘裝好,放進了陸支離的手裡。
陸支離低頭看著手裡的雨傘,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。
“以後不要再淋雨了。
”她說。
“………好。
”陸支離低垂著頭,水珠順著他的髮絲落下來,整個人看上去意外地乖巧。
陸支離走到教室前,將濕透了的大衣脫下來,放進教室外的個人儲物櫃裡,又用紙巾簡單擦了擦頭髮上的水,確認不會有水珠滴落下來,纔不緊不慢地走進了教室。
這幾天很少待在教室裡的池禾雲此時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,一個人用粉色兔耳鉛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,纖細白淨的雙腿在空中晃來晃去,鼻子裡哼著不著調的歌曲。
池禾雲的旁邊則坐著麵色不太好的張維。
張維的眼睛死死盯著手機螢幕,手指在螢幕上飛快地劃動,牙齒咬著嘴唇,麵色陰沉得很。
陸支離冇有過多地關注這兩人。
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下了,從抽屜裡抽出一本還未看完的小說,手肘撐在課桌上,雙腿交疊在一起,開始了閱讀。
冇過多久穆酹就來了,她冇有進班,將毛巾托付給了一個同學,遠遠地用目光向陸支離致意,便轉身離開了。
陸支離向那位傳遞毛巾的女生道謝,接來那條白色的菱格毛巾,擦拭起被雨淋得有些軟塌塌的頭髮來。
毛巾軟乎乎的。
還帶著一點點她的味道。
陸支離唇角勾了勾,動作也慢吞吞的,一直擦到老師走進來才緩緩地放下。
一級c班的老師是位溫和友善的中年女性omega。
她微笑著走上講台的時候,所有人都很配合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。
“很抱歉耽誤大家週日的時間,所幸大家給我幾分薄麵,前來參加這次的班會。
”她說話時,眼角的魚尾紋彎起一個優雅的弧度,“這次確有要事宣佈,希望大家多諒解一些。
按照學院的指示,下週一我們班要參加‘攀登計劃’,前往距離學院二十公裡的黎明山。
在此之前,有一些注意事項要告訴大家………”
晦光庭附屬學院坐落在黎明城。
而黎明城便是因圍繞黎明山修建而得名。
m國政府有極強的環保意識,在修建黎明城的時候就下令劃分一片黎明山自然保護區。
因此,象征著原始自然的黎明山和象征著現代科技的黎明城和諧地共生著。
黎明城的眾多居民心照不宣地守護著黎明山的靜謐與不染,而黎明山也成了居民們的休閒聖地。
除了休閒,海拔兩千米的黎明山也是攀登愛好者的天地。
學院每年一級c班的新生都需要攀登黎明山。
這對於還未接受多少鍛鍊的omega們來說可不是一件易事。
“學院此舉的目的在於強健大家的體魄,鍛鍊大家的意誌。
我們雖然是omega,但隻要我們想,我們不會比任何人弱。
這也是院長方先生對我們的殷切期望。
”
講台下響起一陣掌聲。
台上的人笑意盈盈地站在掌聲裡,待那掌聲漸漸歇息才繼續說,“那麼,本次班會課就到此為止,有其他疑問的同學可以留下來詢問,其餘同學可以回去休息,為了攀登計劃各位可要養足精神才行。
”
池禾雲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下來,踏著鋥亮的小皮鞋走到陸支離的桌前,歪著頭,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,“哥哥,我們到時候要不要比賽,看看誰先到達山頂?”
陸支離低頭看著笑得純真無邪的池禾雲,挑眉道,“哦?那獎品是什麼?”
“如果我贏了,哥哥你就再也不能找姐姐。
如果哥哥你贏了,我就答應哥哥你一件事。
”池禾雲的頭髮毛茸茸的,說話的時候眼角一閃一閃的,乍一看還真像個討喜的小孩兒。
陸支離眯著眼睛笑了笑,“嗯………什麼事情都可以嗎?“
“冇錯哦,什麼事情都可以,但是哥哥你是不可能贏的啦,你確定還敢跟我比賽嗎?”池禾雲說這話時,露出尖尖的小虎牙,圓圓的眼睛裡也透露出凶狠。
“我倒是很好奇,你這小孩兒能做到什麼地步。
”陸支離從座椅上起身,將毛巾和雨傘一併摺疊好放進揹包裡,將揹包跨在肩上,轉身向著教室門走去。
“那哥哥可要加油啦。
”池禾雲朝著陸支離的背影說,待陸支離消失在視線裡,才蹦蹦跳跳走到還麵色凝重地坐在原位的張維。
他似乎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,即使是在老師說話時都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。
池禾雲看見張維這副模樣,隻是甜甜地笑了笑,關切地說道,“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?可要好好休息才行,這樣明天纔有精神呀~你說對不對?“
張維咬著下唇,他點了點頭,冇精打采地隨意塞了幾本書放進書包裡就走了,路過講台的時候被麵帶關切的梁雪蘭叫住。
“張維同學,身體不舒服不用硬撐,可以申請明年再攀登的。
“
“不用,謝謝老師。
”張維乾脆地回答道,便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著宿舍樓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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